2010年,在国学文化推行两年之后,基于对“仁义礼智信”中“仁义”的理解,方太开始重新考虑针对员工的激励政策。作为一家不上市的公司,要想使全员享受企业的利润分配,方太只能探讨和上市公司不一样的方式。在学习中国传统化的过程里,茅忠群发现了晋商的身股制。他认为,这套机制曾经施行了几百年,一定有其自身存在的合理性。反复思考之后,他认定这种办法甚至要比上市公司的激励方式还有优势:上市公司的激励较为短期,高管套现的行为屡见不鲜,而且对股权还有一定的稀释,容易伤害公司的经营主权;但身股制每年分红,人走股没,中长期激励效果很好,也没有稀释股权的隐患。更难得的是,这套办法与儒家文化的内涵不谋而合。于是权衡之下,茅忠群尝试在方太推行全员身股制。
“身股”的说法来源于晋商。晋商有种说法叫“出资者为银股,出力者为身股”,也就是把股份分成两大类,一类是银股,即需要出钱来占有的股份;还有一类就是“身股”,不用出钱,由东家根据工龄、职务、贡献、工状态等给予骨干员工股份,骨干员工凭股份参与分红。身股,相当于现代只有分红权但不代表所有权的“干股”。一旦人离开企业,身股也就没有了。
方太身股制是在学习晋商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的,这种“改良式”身股制有两大特点。第一,全员覆盖。不仅仅包括总部员工,各个分公司、办事处,包括维修人员、清洁工、卖场推销员,都包含在这套机制之内。第二,强调差别化激励,不提倡大锅饭,在设计上会根据员工职等来划分不同的股权。 具体而言,只要员工入职满两年,方太都会根据岗位层级给予每位员工一定数量分红股权。可以说,入职两年是一个门槛条件,但一旦达到这个条件,身股和员工的就职年限的关系就不大了,而是和员工岗位价值的关系更为密切。部分岗位层级较高的员工在享有了身股分红之后,待遇甚至可以翻倍;层级较低的员工分到的钱则可能不会增加这么多,相对而言,公司更注重这个群体的感知。对于基层员工来说,少量的金钱刺激确实有不错的效果。 说到差别化激励,方太集团不同事业部和分公司的身股单价是不同的,集团允许不同事业部根据各自的绩效来确定身股单价。对于事业部员工来说,相当于每年可以从公司获得两方面身股分红,一部分是集团公司面向全体员工的分红,一部分是事业部内部的分红。据本刊了解,从 2012 年开始,集团大幅降低了事业部员工享受集团分红的比重,但相应大幅提高了事业部内部分红的额度。并且分享政策明显向其负责人倾斜,这无疑可以极大地激励业务单元管理者和员工的积极性。 整体来看,方太的薪酬水平在业内名列前茅,身股制是在这个基础上再次让利于员工,这无疑可以极大地增加对人才的吸引力和人才黏度。2010 年后,方太许多人都感到组织的能量和以往相比得到了很大的释放。方太 2013 年的销售收入增长近50%,除了优质的产品(风魔方)、良好的宏观经济形势之外,应该说身股制也功不可没。 激励制度释放了组织能量,组织的发展也使激励水平更优越,这是一对比较良性的互生关系。
方太的身股制虽然起步时间不长,但也经历了一个发展的过程。刚开始实施时只在集团总部推行,直到2011年才实现了对各个事业部及分公司的全员覆盖,分红的比例也在逐步增加。。 “管理一定是根植于文化的。西方的管理是根植在西方的文化里,中国的管理最终还是要跟自己的文化相结合。身股制在明朝就已经出现了,在当时没有外部资本市场,没有内部董事会、监事会的基础上,它维持下来靠的是什么呢?靠的是‘信’。一旦违背了‘信’这个基本价值观,在整个行业就失去了立足之地。”从 2010 年到现在,方太没有食言,依据承诺每年与员工分享了年度利润。 目前,方太的身股份额基本上两年做一次调整,并不频繁。对于身股制,董事长茅忠群的定位还是在注重员工感受层面,他认为这项制度还有许多可以探索的空间。 方太的身股制和晋商的身股制有一些区别,如方太的身股和资本股并不享有同等的分红权,工龄、出勤率等等不是主要的配股依据,员工享有的股数和每股额度要根据岗位价值来确定。不过总的来看,它仍是脱胎于晋商身股制。晋商的身股制应该说是中华民族共同的优秀文化遗产,但能够施行这套制度并获得良好效果的企业并不多,为什么方太能够成为其中之一? 首先,严谨的管理基础无疑是保证身股制顺利推行的一大利器。如果没有岗位层级体系,方太今天的身股额度划分就没有一个清晰的依据;如果没有高度专业的薪酬福利团队,也不能妥善解决在身股制推行过程中遇到的各种“小”问题。其次,认真的态度。在身股制推行之前,方太组织了包括各个部门在内的十多次讨论,身股制实施办法历经数稿才“得见天日”,这份谨慎难能可贵。 全员身股制可以说是方太企业文化落地的良好承载体。实施全员身股制之后,员工很容易培养出“股东”意识,主动为公司考虑。例如,方太的仓库管理这几年做得非常好,员工能够很自觉地做好整理工作,相互之间也时常提醒,杜绝浪费。在这个过程里,不仅公司的成本得到了很好的控制,员工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行为方式,贯彻了公司文化。
提到当初为什么想起来学习晋商的身股制,茅忠群说:“当时也是看《乔家大院》这部电视剧,看了之后觉得身股制特别好,就专门去找了一下资料,听了些课,后来就开始在公司试着做了。”